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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連杳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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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連杳杳

皇貴妃舉辦的女子學堂什麽都教, 課程與男子無異,竟然騎射也囊括在內,但所幸其中女子要修的刺繡女紅管家也樣樣都有要課堂, 這引起了許多的紛擾,數不勝數的人對此不屑一顧還踩一腳說:“難不成是要教出個神仙不成, 樣樣俱全?”

當然認為無論女子多麽努力,也趕不上男子一根毫毛的亦大有人在。

就連女子, 也認為‘女子無才便是德’,覺得學的太多是丟臉。

可也有一些女子察覺到這裏頭的不同尋常, 對皇室的女子學堂興致盎然。

不管怎麽說,第一個月的考核就這樣到來,因著頭一回千金小姐們與皇子一通必是, 蕭霽川也覺得有趣,專門騰了時間到勤學殿觀看。

皇帝親臨現場,意義便又不同了起來。

量為皇子足夠賣力,並未因為女子就輕視, 相反認為如果輸掉會丟掉皇子的臉面。持續一下午的考核結束,前三甲結果出來:第一名是大皇子,第二名是二皇子,第三名乃是威遠大將軍之女。

此結果不出所料, 赫連杳杳沒有失落,反而笑意盈盈的輕輕鼓掌, 吩咐太監婢女們端了好吃好喝的上來。

大公主號端陽, 今年不過四歲, 強跟著來了。連弓箭也拉不來的半大肉團子當場淚灑大殿, 哭的嗷嗷叫喚。儀嬪險些哄不住,嚇得大驚失色:“皇上, 娘娘,臣妾失禮了。”往日活潑的面龐上掛上了些許尷尬之情。

皇後抱病並為前來,皇貴妃摘掉護甲輕輕摸了摸大公主的小臉,低聲哄著,果真她就不哭了。

儀嬪新生親近之意,“娘娘,公主她喜愛您呢。”

“端陽著實可愛。”皇貴妃微微一笑,頗有幾分愛不釋手。

蕭霽川調笑說:“方才朕怕你也跟著公主一起哭,仔細瞧瞧,你竟然半點不失落,到是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”

儀嬪見帝王神色如此柔情似水,甚至口裏還在開玩笑,她心中十分駭然,眼睛都瞪大了幾分,不住的想去看蕭霽川的神色。

把端陽大公主還給儀嬪,赫連杳杳渾然不在意的一笑,沒好氣的捶了他一下,她的手被蕭霽川握在手裏,“我看端陽倒是十分英武,小小年紀就想拉弓,你若實在喜歡,養在你膝下也未嘗不可。”

儀嬪聞言臉色驟然蒼白下來,想也不想就要下跪。

赫連杳杳連忙扶起來,“皇上作什麽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。”她竟是斥責起了皇帝,把手抽出來:“我不理你了。”沖他無語的哼了一聲,轉頭溫柔安撫儀嬪說別怕,皇上不過是玩笑。

在剛才皇貴妃罵皇帝的時候,儀嬪想死的心都有了,誰知道皇帝竟然並沒有生氣,反而摸了摸鼻子,亦步亦趨的跟上皇貴妃,仿佛跟屁蟲一般心虛又黏人。

直到那兩人走開,儀嬪仍舊赫的喘不過氣來,一直屏息。

懷中的端陽公主好奇的擡眸看著自己的母妃,她恍惚的將孩子摟緊懷裏。

這心裏對皇貴妃的受寵程度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。

這溫和體貼的男人,當真是那個喜怒無常、動不動就殺人的皇帝?

赫連杳杳不理蕭霽川,找到了一個約摸七歲的小女孩,“你便是此番考核的第三名謝鈴音罷?”

謝鈴音乃是威遠大將軍的嫡女,亦是如今宮裏頭朝貴人的侄女。

正與謝鈴音說話的,正是朝貴人,朝貴人一身水紅色的宮裝,釵環首飾皆符合貴人的份例,無一絲逾越。她見到赫連杳杳和蕭霽川,忙屈膝行禮,“嬪妾見過皇上、皇貴妃娘娘。”

謝鈴音揉著眼睛不肯說話,也不行禮,這可急壞了朝貴人,她頻頻扯謝鈴音的衣服。

蕭霽川見此的確不悅,臉色幾乎是在一瞬就沈了下來,這把朝貴人嚇得差點要磕頭說謝鈴音年幼不懂規矩了,誰料皇貴妃壓根不在意,反而微微蹲身與她平視,“怎地,謝小姐可是不悅?今日便可住在宮裏頭了,為何不高興啊?”

這態度,蕭霽川只好憋回了怒火,臉色有些漆黑,但是也沒說話,只不善的盯著朝貴人看,那雙漆黑的眼瞳龍威甚重,明明他只是帶著淡淡的怒火看她一眼,都能叫人兩股戰戰。

“臣女只覺得丟臉,十分丟臉。”

謝鈴音原本不想哭,這個貌美溫柔的皇貴妃一問她就忍不住了,嗷嗚一聲哭出來:“大皇子比我年長一歲,我比不過他也正常,可二皇子如今才六歲,我實在是氣憤,氣我自己,一點也不厲害,連弟弟也贏不過。”

蕭霽川大笑幾聲,說:“男子與女子是有些差距的,這份差距乃是因性別產生,朕有留意你,方才你拉弓已然給和暄許多壓力,已經很厲害。”和暄是二皇子的名諱。

顯然可見,因性別產生的差距是謝鈴音頭一次聽說也無法理解的,她的一張小臉上布滿了茫然。

蕭霽川卻沒再說什麽,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回勤政殿批折子了。

赫連杳杳輕輕撫了一下謝鈴音頰邊的淚珠,面龐上含著一層謝鈴音看不懂的溫情,“你若不甘,盡可去努力縮短這分差距試試,不過,人有時也要直面自己的缺點,懂得揚長避短才好。”

“怎能只是試試,臣女一貫認為,萬事只要做了便要做到最好。”謝鈴音撅了撅嘴,眉眼中滿是不服氣。

赫連杳杳眉眼彎彎,摸了摸她的腦袋,“本宮派人出宮告知你的爹娘,可有話要捎帶?”

“無啦,”謝鈴音搖晃兩下身子,“娘娘,臣女也能到練武場去嗎?”

“自是可以的。”赫連杳杳點頭應允。

謝鈴音得到這個答案,眼睛噌的就亮起了兩道光。

朝貴人攬了謝鈴音的肩膀解釋,“娘娘,鈴音這孩子自幼喜歡跑馬比武,整日跟泥猴兒似的,家裏也管教不住,要不這幾日她就跟著嬪妾住翊坤宮。”她是真怕這孩子再闖什麽禍,她兜不住底。

“無妨。”赫連杳杳堅持留下謝鈴音,朝貴人也沒話可說。

謝鈴音勞累了一天,洗澡的時候是朝貴人陪著一起的,她打發了一眾奴仆下去。刻意看了看四周無人她才壓低聲音斥責謝鈴音,“你今日簡直膽大包天,如何能稱呼兩位皇子為弟弟?你是誰他們是誰?你也敢?你算什麽東西!”

謝鈴音肩膀上被抽了一巴掌,縮了縮眉毛,嘴巴不太服氣,“如何不能?皇子也是人,我也是人,我們既然都是人,我比二皇子大,我自然算是他的姐姐,這有何不可?”

“你這是歪理!也是僭越,皇子與你自是不同的!”朝貴人恨鐵不成鋼,將人按進木桶中去。

“哎呀姑姑,音兒長大了都,不要你替我洗澡。”謝鈴音說不過她,只好轉移話題。

朝貴人才不理會她,開始絮絮叨叨跟她說起來紫宸殿的事情,為便是叫她知禮儀。謝鈴音嗯嗯啊啊的聽著,也不曉得聽進去沒有。

等婢女進來給謝鈴音絞幹了頭發,與朝貴人一同出去用膳,才瞧見姜常在等在殿外,正張羅著叫人把食盒中的菜品和點心端出來擺放好。

姜常在見人出來,忙起身問安,“朝貴人金安。”

“姜太傅!”謝鈴音瞧見姜常在也很高興,要拉著她一同用膳。

朝貴人琢磨著姜常在也是有話要跟謝鈴音說,她識趣的尋了由頭先走了。

姜聽容等朝貴人走後,才慢慢坐下來說話:“音兒,你今日的表現著實不錯,我聽說便是皇上也是對你滿口稱讚的。”

謝鈴音有些懨懨然:“姜太傅,音兒時常在想,屈居人下的優秀,還算是優秀嗎?”

姜聽容一楞,“何出此言?”

謝鈴音不滿道,“就是,我想成為最厲害的,而非女子中最厲害的。”

“我好討厭他人提起來,都會認為音兒如此已經夠好的了,日後相夫教子如何如何的,女子居於後宅如此已經足夠優秀,能比得過他人的夫人,便是為夫家爭光,為何總是說的好似我的榮耀源於夫家?我的努力也只是為夫家爭取臉面的?”

謝鈴音不甘心成為男人的附屬品,可她不知道如何說,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,她甚至都沒有‘附屬品’這個概念。

姜聽容怔怔然的望著謝鈴音,她先是笑了一下,倍感荒謬,“你在說什麽?”她不大理解,“我們的榮耀,來自母家和夫家,自古以來便是如此,日後你嫁個好夫君,他做出了功績便可為你請封誥命,這難道不是一份榮耀麽?”

謝鈴音想也不想,“那為何不是我做出了什麽功績?為他請封誥命?”

荒謬!倒反天罡!

姜聽容深呼吸一口氣,仔細順著謝鈴音的話去想,她說,“也未嘗不可,可我實在想不出可以做出什麽功績來為男人們請封誥命……不過你有此志向,來日由你請封誥命的男子,定然也英武不凡。”

“姜太傅,我記得史書上是有女將軍的對不對。”

姜聽容點了點她的筆尖,說道:“有女肖似父親,威遠大將軍若知曉自己的女兒有這等志向,也要欣慰了。”她只以為謝鈴音是受了威遠大將軍的感染,生出的幼年時期的小小暢想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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